steamshen

Temporary Platform(上)

抽空复健一下锤基,是看了多兰《只是世界尽头》起的念头,记得上一次也是看了《双面劳伦斯》码过一篇,总之也不是什么特别让人高兴的文……

BGM:Cry to Me

》》》》》

1/

 

火车缓缓驶进车站,车门打开,有不少人下车。

今天是平安夜,接下来有为期一周的假期,回家的人很多,下午三、四点的光景,天气阴沉的仿佛临近傍晚,车窗上结满雾气,一只苍白的手擦过玻璃,人影在后头一闪而过,在车门即将关闭之前,有个留着极短黑头发的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他没有行李,只穿一件很旧的黑色呢子大衣,迎面而来的一阵冷风令他打了个冷战,翻起衣领抵御从北面阿尔卑斯山席卷而来的冷空气。对于这个地方冬季的寒冷,他以为自己已经忘的差不多了,然而当第一片雪落在他裸露的脖子上时,那些刻在骨子深处的记忆便一股脑地涌上来。

男人裹紧大衣,双手插在口袋里出了车站,载客的计程车沿马路边排列,有不少司机站在车外头抽烟,雪渐渐密集,每个人说话时从嘴里呼出的白汽像一团云雾笼罩着他们。他想了片刻,穿过马路,进对面的快捷餐厅买了一杯热咖啡。他站在桌后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看着不知是哪个旅客留下的一本旧杂志,餐厅也没打算把它给扔了,在一个又一个短暂停留的陌生人手里,终于快要散页了。

“先生?先生?请问还需要加咖啡吗?”

侍应生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她穿着明显是店里制服的红白条围裙,手里拿一把金属咖啡壶,询问的时候甚至带了点腼腆的谨慎,火车站周围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什么样的人都有,她一定是头几天来上班,并且只做白班,每天到点,会有紧张的男朋友开车来接她下班。

黑发男人就这么放任地想着,同时不着痕迹地把一个信封塞回外套口袋,他喝完杯子里残留的咖啡,然后把一张小面额的纸币压在咖啡杯下头算作小费,那女孩子露出欣喜的表情,轻声向他道谢,然后利索地把桌面收拾干净。男人挺喜欢这个女侍应,她甜美的圆脸有那么一忽儿让他想起从前的某个女孩子,她沉默寡言,像一片安静又轻盈的影子,默默地投来关注的目光。走出那间快捷餐厅的时候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侍应正在擦桌子,她的金色的头发在油腻昏暗的店里也变得暗淡,似乎是察觉到了,她抬头看向他,然后友好地挥了挥手,同时似乎说了几个字。

圣诞快乐。

如果没有遇到这个女孩,男人也许会直接买回程的车票,但此刻却犹豫了,况且天气真的很冷,他从小就怕冷,一杯咖啡的热量维持不了多久,他需要吃点东西,也许是加了枫糖浆的热咖啡,有奶酪的覆盆子蛋糕和姜汁饼干,还有烤鸡肉,这样想的时候胃里开始搅动酸涩的液体,他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加饥肠辘辘,催促着他的双脚。这时,一辆计程车缓慢地停在他的身旁,有个中年男人探出头来,他看起来很疲倦,也许是因为趴不到活,也可能因为这糟糕的天气,雪已经下的很大了,如果现在还不出发,他可能就真的得在火车站睡一晚了。

“先生,要用车吗?”

男人仰头看了看天,塞在大衣口袋里手攥紧了那封他反复看了好几遍的信,最后拉开了汽车后座的门。

车里还挺暖和的,司机把车窗关上,“天可真冷啊,您去哪儿?”

男人因为突然暖和起来而变得有点恍惚,事实上他的脚已经冻的发疼了,在司机问第二遍的时候才说出了一个地址。

“那可有点远,照这个鬼天气,我们七点多才能到,但愿不会耽误您和家人的晚餐。”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眼那位沉默寡言的乘客,他有些使人不安的阴郁,司机的眼光总是很准,准并且毒辣,他猜他一定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为此还有些担心,但过了好一会儿之后,那个男人也没有从外套口袋里掏出刀子来,只是眯起眼睛靠在车椅后背,仿佛昏昏欲睡,司机这才放下心,同时打开了收音机。

 

“When your baby leaves you all alone

Andnobody calls you on the phone

Don't yafeel like cryin', don't ya feel like cryin'

Well,here I am honey, c'mon, you cry to me

Don't yafeel like cryin', c'mon, c'mon, you cry to me……”

 

妈妈,洛基偷偷把我的太阳伞拿走了。

我没有,是索尔自己睡着了把伞踢倒的。

 

歌声伴随着“吱吱”的电流声,从收音机里传出,头抵着车窗睡着的男人动了一下,他轻轻张开嘴,但没有发出声音。

“……到哪儿了?”

“很快,最多还有十五分钟。”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男人正扭头看放在后座上的袋子,外头一片漆黑,借着迎面过来的车灯,能够看到那两个包着同样蓝色包装纸的礼物。“两个孩子?”

司机又看了眼后座的男人,然后笑着答道:“都是男孩,每年圣诞节都得准备两份同样的礼物才行,不然闹的不可开交。”

男人没说话,司机把车拐弯进了小镇,每一户人家门口都装饰了圣诞树,上头的彩灯几乎把路照亮。“等你以后有孩子就知道了。”

“我知道。”

“您也有孩子了?”

男人摇头,似乎又犹豫了片刻,梦里过去的场景使他恍惚,仿佛一切才刚刚发生。

阳光下的沙滩,碧海蓝天,还有手提录音机里播放的卡带,歌声模糊,偶尔会卡住,金发的小男孩会没有耐性地去用力拍录音机。

 

“Take my hand, baby won't ya walk with me? Oh yeah

When you're waitin' for a voice to come

In the night but there is no one

Don't ya feel like cryin'……”

 

“我有个哥哥。”

男人说道,他的声音显得十分疲倦。

 

2/

 

“……然后我告诉他,这不可能,就算是我也办不到,别人更休想能办到,他立刻就急了,马上转过来求我,让我无论如何都想点办法。你们说,这不是很可笑吗?我不知道老板为什么会继续留着这么没用的人,这完全就是浪费工钱,我还得每天忍受和这么愚蠢的人一起工作,你们瞧吧,等圣诞节结束之后我就会去和老板谈谈,如果他不让这家伙滚蛋,那只好请他等着收我的辞职信了。”

屋子里只有一个年轻男人在侃侃而谈,他似乎没有察觉到旁人的意兴阑珊,往自己的杯子里又添了半杯葡萄酒,“南娜,亲爱的,坚果吃完了,能去厨房拿些来吗?”

“布罗诺又和他的弟弟打架了,我现在忙的很,你能自己去拿吗?”

“我真不明白,每次我让你帮忙的时候你总能找到各种借口,如果你这在我们公司……”

“巴德尔,我现在不是在为你工作,别拿你在公司的那一套——”

“我去拿吧。”

霍德尔站起来,从桌上拿起放坚果的玻璃碗,走进厨房,他们的母亲,弗丽嘉正在往腌制的火鸡上抹最后一遍酱料,西格恩正在预热烤箱,她朝霍德尔笑了笑,然后打开柜子找坚果。

“真不知道他要把那件事说多少遍才算完。”霍德尔低低地抱怨了一句,他看着弗丽嘉娴熟地用锡纸把腌好的火鸡包起来,她今天略微化了点妆,令她看起来精神不少。

“亲爱的,帮我把火鸡放进烤炉,小心,别烫到你的手好吗?”

霍德尔不再说话,他知道,这是弗丽嘉一向处理家庭内部问题的方式,用更柔性的方法,他不能抗拒,所有的家人都很少能抗拒这种方式,甚至连索尔也不能。

“开门声,看来索尔回来了,圣诞节总是格外忙,行了,行了,你们都出去玩吧,晚餐还有四十分钟。”弗丽嘉推了霍德尔一把,然后轻声道,“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兄弟的脾气,让他说吧,说完至少他不会在晚餐的时候折磨我们,而且索尔回来了,他不会唠唠叨叨个没完的。”

“我去看看南娜要不要帮忙,两个孩子可够她忙活的。”

西格恩细声细气地说道,弗丽嘉点头,看着他们俩回到客厅,她走回料理台前准备沙拉,然后下意识地往窗外看了眼。

“下雪了。”

索尔有着与他体格不相符的轻柔脚步声,他来找啤酒,见自己的母亲正在看外头,于是告诉她。

“下的大吗?”

“挺大的,一会儿我得给车轮胎加防滑铰链。”

“嗯。”弗丽嘉似乎有什么心事,她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去看看壁炉的柴够不够,不够的话再搬点进来吧。”

“应该够今晚的了。”

“再搬点进来吧,让屋子更暖和些。”

索尔喝完一罐啤酒,捏扁了易拉罐扔进垃圾桶,然后转身去院子里搬柴火,后门打开的一瞬间冷风席卷了雪花涌进温暖的厨房,弗丽嘉打了个寒颤,“索尔,你穿外套了没有?”

但片刻后索尔就拎着两捆柴进屋,“这些够了吗?”

“足够了,赶紧进来,别着凉了。”

弗丽嘉把门关上,索尔把柴放在壁炉边,巴德尔果然不敢继续侃侃而谈,他的两个儿子不再打架,围着索尔嬉闹,等抽了两根柴扔进壁炉后,他举高手臂,让两个孩子挂在坚实的臂膀上转圈玩,在男孩子们兴奋的尖叫声里,索尔鲜少有表情的脸上也露出些许微笑,他的眼睛闪闪发亮,像挂在圣诞树高处的水晶星星,散发出湛蓝色的光泽。

“索尔,你要葡萄酒吗?”西格尔笑着问。

“给我一点儿吧。”索尔回头道,“什么时候开饭?我饿了。”

“还有半小时吧。”

“不知道妈妈今年为什么这么晚才开始做饭,我们都饿了。”巴德尔跟着说道,索尔把两个孩子放下,他们似乎意犹未尽,但是西格恩送酒过来的时候带了巧克力球分给他们两个,索尔向她道谢,然后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你没帮什么忙?”

“厨房是妈妈的领域,我们都知道,就算去帮忙她也会把我们赶出来,但说实话,年年都是烤火鸡,难道就不能换换菜谱吗?”

“行了,你就少说几句吧。”南娜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衣服袖子,索尔的脸渐渐沉下来,但他没说话,只是盯着壁炉里的火看,男孩子们吃完了巧克力,拉着索尔的工作服裤子道,“伯伯,转圈圈。”

“好。”

索尔把酒杯放在壁炉架上,然后举起手臂蹲下,好让两个孩子够到他。

“布罗诺,法赛提,别老是缠着伯伯,快下来。”南娜笑着喝道。

“不嘛!伯伯,转圈圈,快转圈圈。”不仅是布罗诺,连法赛提也跟着一起叫嚷起来,霍德尔阴沉地坐在桌边说道,“索尔很喜欢这两个孩子。”

“索尔现在对孩子很有耐性,从前可完全不是那样,从前……”

巴德尔的话被突如其来的门铃声打断了,所有人突然都静下来,只有两个孩子还不明所以地笑闹着,弗丽嘉在厨房里抬起头,那一刻她的脸上露出了微妙的表情,但她又没有移动脚步,在门铃响第二声的时候她喊了一句,“谁去开个门。”

“这么晚了会是谁?”巴德尔厌烦地说,他的屁股还黏在椅子上,似乎丝毫没有想要站起来去开门的意思。

“也许是隔壁的苏珊太太,她来送苹果派,每年圣诞节她都会送苹果派来。”

“欧,倒胃口的苹果派。”巴德尔翻了一个白眼,西格恩站起来,“我去看看吧。”

索尔把两个孩子放下来,交还给他们的母亲,然后他瞥了一眼自己的兄弟,开口道:“巴德尔,别把你在外头的那套带到家里。”

巴德尔没敢说什么,只是讪笑了一下,装作和妻子说话,好掩饰自己的尴尬,索尔喝完了放在壁炉架上的葡萄酒,见西格恩去了半天还没有回来,于是道,“我去看看。”

但是他才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西格恩站在客厅门口,他们的母亲,弗丽嘉,正拥抱站在门口的、意料之外的客人。他乘夜色而来,身形湮没在黑暗和漫天风雪之中,记忆里多少带了叛逆意味的长发已经被剃短,贴着头皮仅有几寸长,毛茸茸地闪烁着雪融化后的水光,但没变的是他苍白瘦削的脸颊和那双翠绿色的眼睛。

索尔看着他,他也看着索尔,没有人说话,风声呼啸而过,隐约传来隔壁苏珊太太家里圣诞乐曲声,一晃又消失了。索尔迈步冲到他跟前,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西格恩忙上前拉住索尔的手臂。

“不,索尔,别……”

“你是不是又——”

“是我叫他回来的!”弗丽嘉按住了索尔的手,“松手,索尔。”

“我有三天假释。”男人轻声说道,低柔的声线里透出疲倦,“不是越狱,过了今晚我就回去。”

像是为了证明,他从外套口袋里取出了假释时必须随身携带的手提电话,“如果有电话,我必须立刻接听,并且告知自己的位置。”

“的确是我向州立监狱申请假释的,让洛基回来一起过圣诞节。”弗丽嘉说道,他用力按了按索尔青筋绽放的手背,“你连妈妈的话都不相信了吗?松手,索尔,他是你弟弟,不是你的仇人。”

“放心。”洛基微笑着说道,眉眼间尽是从前犯错被抓到后的低眉顺目,“放心,我不会给你们找麻烦的,索尔。”

这一声“索尔”,像从前他叫的那样,令他的手忍不住轻轻颤抖,他攥紧洛基衣领的布料,但到底还是松开了手。

 

“Take my hand, baby won't yawalk with me? Oh yeah

Whenyou're waitin' for a voice to come

In thenight but there is no one

Don't yafeel like cryin'……”

 

“最好是这样。”

索尔说道,生硬的转身,像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弗丽嘉摸了摸自己儿子的脸和手,然后拉他进屋来,又柔声细语地询问路上的情况。

“我说了来接你的,你非要叫计程车回来,饿不饿?”

这是母亲的温柔絮语,洛基抬头,向西格恩眨了眨眼睛,“好久不见,小姑娘。”

“好久……你好吗?”

“先进屋吧,房间里暖和。”弗丽嘉催促道。

洛基微笑移动脚步,但那笑意像是稍纵即逝的雪,融化,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to be continue


2017-04-15 /  标签 : 锤基Thorki 36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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