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同学少年【6】
第三场 这条街，街头一家煎饼摊，街尾一家煎饼摊，你凭啥非来我这家
出场人物
最美新生 花无谢
体育特长生 傅红雪
不过狂魔 生物工程系教授沈巍
逃课小霸王 罗浮生
开豪车上学富二代 何开心
龙大煎饼果子大王 冯豆子
佛系图书馆管理员 小景
全省文科状元 齐衡
最强学生会主席 傅成勋
花式作业狂魔 文学系教授 沈面
看热闹不嫌事大 余一鸿
恐怖游戏直播玩家 蒙少晖
模拟金融竞赛导师 迟瑞
龙大校董 连城璧
以及其他客串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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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场 信不信爷能再给你脸上加个小王八？
龙大第一年的寒假就这样悄没声息地开始了，过去的冬天是没有特殊意义的，过去的冬天就就只是冬天，唯一的区别就是罗浮生一切的外事活动因为龙城的天寒地冻而改为了室内活动，当然，过年这件事也是可有可无的了，因为自从他爹挂了之后，罗浮生就再也没有过过一个正儿八经的新年，他会在洪家混上几天，再去发小花无谢的家里混上几天，至少这样的日子里，花家是不会把他拒之门外的，而且花老太太和花爸爸都是体面人，给红包那叫一个大方。其余的时间罗浮生就是昏天黑地地玩，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可总得干点什么吧，如果什么都不干，他真不知道自己在世界上的意义到底为何？幸好洪正葆从来不在这种事上过分管着罗浮生，他也知道，那孩子看起来大大咧咧，内心却极度敏感，所以只要不出大事，他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顶多就是关照几个社会人士盯着点，不让罗浮生吃亏。这也是罗浮生至今还愿意待在洪家的主要原因——洪正葆是个相当识趣的大人，这大概也和他是个社会人有一定的关系，不像某些所谓教书育人的衣冠禽兽，空有一副好看的皮囊，内里情商奇低，没有眼力界，好像存在的主要意义就是为了让罗浮生顶心顶肺。
这个寒假对罗浮生来说尤为重要，他认真又无聊地把那张写有沈巍大字的成绩单裱起来，时刻牢记这件奇耻大辱，并且决定制订明年的作战计划，为此他又跑去敲发小花无谢家的门，他刚起床，还穿着睡衣，手里拿着本书装模做样，实际不知神游到什么地方去了。可恨的是，一直被花无谢他们杯葛的那个变态老师打分还是相当客观的，再加上全省文科状元就和他一宿舍，押题奇准，所以今年花无谢的成绩单让花家上下无比欣慰。
“听说，不过狂魔去你家家访了？”花无谢一见罗浮生就开始不怀好意地笑，看来消息已经传开了，他在精神上是同情的，但耐不住有一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边摇头边念叨，“完了完了完了，你知道上一个被沈教授盯上的师兄有多惨吗？听说因为有一门课一直没给过，毕业两年了还被叫回来补考，直到沈教授通过了才给的学位证书，啧啧！”
“我不在乎，但是我会让他知道，从他按下洪家的门铃——不对，从他给我这门基础课不过开始，就犯下巨大的错误，他要为此付出代价。”
罗浮生有无比的雄心和壮志，花无谢后来对傅红雪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无奈地叹气，在他看来，这一切还是归咎于罗浮生挨过的揍太少，滋长了他不撞南墙不死心的毛病，往好了说呢，这个孩子有常性，很执着，但说白了，就是熊。知道许多故事的傅红雪在认真品味过花无谢用的这个字后，觉得无比合适，从前龙大最熊的应该是还没有把邪性发泄到另一条道路上的沈面，现在则轮到了罗浮生。
百年难遇，偏偏对手还都是沈巍，不知该说可喜可贺，还是可歌可泣。
正月里到初四，一般人就该觉得无聊了，走亲戚的走亲戚，出去玩的出去玩，花无谢是闲不住的人，罗浮生更是，但花无谢有亲戚，罗浮生却没有，所以在花家混完一顿午饭后，罗浮生还是很识相地告辞了。洪家的习惯是全家去南方度假城市过年，顺便避寒，但这种场合罗浮生一向选择回避，所以整个正月洪家都是空荡荡的，连佣人都拿了丰厚筹金回家过年去了。罗浮生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悠，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只是在家待不住而非一个流离失所的人，很久以前，在他翻过的仅有的几本书里曾看到过一句话，一个真正刚强而又有尊严的人最不能做的事就是自伤自怜，他深以为然，尽管父亲的死令他比看起来的要更伤心，但他绝不会表现出来，罗浮生知道，自己该做的无非是挺直腰杆，向这个世界证明，就算没有了罗勤耕这个爹，他照样也能好好地活下来。
奇怪，沈巍来家访的时候只字未提，罗浮生姓罗，而他的家人却都姓洪这件事，也许他是早就猜到了，只不过懒得说。
也可能他是刻意不提？
罗浮生打了一个寒颤，裹紧夹克，他不信沈巍会这么善解人意，在他心里，所有能想得到的与阴险狡诈口蜜腹剑笑里藏刀相关的词都能和沈巍划上等号，但一想到那个大大的，几乎带着恶意的“不过”，就让罗浮生觉得无比晦气，于是他决定把自己的小弟罗诚叫出来。罗诚是个有点缺心眼的小逗逼，在花无谢缺席的岁月里，他起到了很好的陪同作用，而且这孩子毫无理由地从骨子里就特别崇拜罗浮生，所以基本上只要开口，他是随叫随到的。
“哥，你可总算出来了。”一见面，罗诚仍是不改缺心眼的本色，罗浮生边骂边削他后脑勺，“什么玩意儿就出来了，你当你哥我是进局子吗？”
“你这回可比进局子还苦，听说龙大在老偏僻的郊区，来回一趟得三、四个小时，我看咱们龙城的拘留所离市区还近些……”
“滚蛋！”罗浮生笑骂，“这是怎么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这么想你哥我？”
“那可不，哥你是不知道，自打你去了龙大，忽然冒出来个什么钱老大，在这一片恨不能横着走，还放过狠话，说哥你算个什么玩意儿，不过是靠洪先生撑腰，要是见着你，非打得你满地找牙不可。”
“哟呵！哪个山头上下来的野猴子，也敢称起大王来了？这傻逼现在在哪儿？我倒要见识见识，他怎么让小爷我满地找牙！”罗浮生左右拧拧脖子，把拳头掰得咔咔作响，他正一肚子邪火没处撒，这不是送上门的沙包吗？罗浮生忽然很能理解沈面喜欢折腾学生的原因了，一个人，三岁看长七岁看老，彻底改变是不可能的，如果会改，那多半是转移了目标，罗浮生的发泄方式就是不停的给别人找麻烦，和沈面的方式异曲同工，不过当然前提是，也总有人会来找他的麻烦。
听罗诚说，钱阔海是从龙城职高这座猴山上滚下来的猴子，有点山中无老虎的莽夫气，横是横，但不成气候，要放在平时，这种小角色罗浮生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不过罗小爷今天实在有点气不顺，再加上本着他自己都主动送上门来了，也别让人空手回去的精神，一场茬架是在所难免了。正好，自从罗浮生被洪正葆塞去龙大之后，一群狐朋狗友每天闲得蛋疼，一接到罗诚的电话全部扔下手里的事，呼啸着聚集过来，不消半小时，东江俱乐部门口就纠集了十来号无处挥霍荷尔蒙的无聊青年。
“生哥，我们看这小样不顺眼好久了，只要您老人家一句话，今儿立刻就去揍他丫的。”
当一帮半大小伙子凑在一起，而且明显预备搞事情的架势多少还是有点惊人的，罗浮生很满意，虽然效果浮夸，不过他一直坚信，人不轻狂枉少年，趁着年轻，总要干点恣意妄为的事，以后就算老了嚼着也有趣味，毕竟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万一还不留神还提早交代了，更加可惜。
有那么一瞬间，罗浮生忽然想起了他那个倒霉的亲爹罗勤耕，在没有人知道的一个小铁盒子里，至今仍收着他爹的烈士证和他自己的出生证，两张同样又轻又薄的纸，一张带来了一条生命，另一张却抵消了一条生命，不能说不讽刺。但有的时候人生的洪流总能把伤感和缅怀冲散，就像是冲进东江俱乐部里的洪流，撞上了另一股，碰出激烈的水花。
罗浮生不太确定自己是从几岁开始学会打架的，印象里从来都是他欺负别人，轮不到人欺负他，发小花无谢也挨过他的揍，但是两个人属于不打不相识，并且后来很快发现，花无谢鬼点子特别多，有着书里说的所谓“精致的淘气”，虽然现在花无谢是从良了，不过罗浮生优胜的战绩却还一直保持着，揍个把钱阔海根本不在话下。但这场群架里没人注意什么时候混进了不相干的陌生人，而且这个陌生人还身手不凡，这会儿俱乐部经理大喊着跑出来“片警马上就来”，胆小的一听，立刻一哄而散，罗诚趁机赶紧把罗浮生拖开。
“小子，有种你别走，咱们出去找地儿继续比划。”
“哥，哥！咱冷静，好汉不吃眼前亏。”罗诚看出对方不是好惹的主，唯恐冲动的罗浮生吃亏，赶紧劝道，那人却微微一笑，点头道：“小朋友，我劝你还是听你朋友的建议比较好。”
“谁是你小朋友，老子是你爷爷！”罗浮生额头直冒青筋，下一刻看到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立刻邪火往外逸，“沈巍？！你怎么也在这儿？！”
沈巍眉头轻轻一抖，低声道：“这是你对老师说话的态度？”
“他就是你提过的那个学生？”陌生男人显然和沈巍认识，也不知是对方轻描淡写的口吻还是他与沈巍熟悉的态度，让罗浮生更加上火，“小爷是谁关你屁事，有本事咱们出去接着单练。”
“我觉得你没这个本事。”沈巍眉心当中的一根青筋若隐若现。
“我也觉得。”陌生男人紧跟着继续轻笑。
“今天我不把他揍得连他妈妈都认不出，我罗浮生的名字就倒着写，罗诚，你松手！孙子，信不信爷能再给你脸上加个小王八！”
沈巍额头上的青筋“嘎嘣”一声，靠着他的涵养维持冷静，倒是陌生人点头，“罗浮生，久仰大名，巍，你这个学生真有趣，很令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那只是你的错觉。”
“是吗？真可惜，面不肯来参加聚会，如果他在，应该会和他聊得来。”
“我觉得他们还是不要见面为好。”沈巍说罢，上前一步看着罗浮生道，“你现在应该在家。”
“小爷爱上哪儿上哪儿，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你老师。”
“老师怎么了？你又不是我爸。”
沈巍自镜片后投射出来的目光忽然变得冷冽，“我要是你爸，非打得你三天下不了地。”
罗浮生一愣，旋即冷笑：“那可太不巧了，我爸已经死了，沈教授不会想触自己霉头吧。”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冲出了一片狼藉的东江俱乐部，罗诚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对沈巍说道：“您是浮生哥的老师吧，每到过年生哥心情都不大好，他爸爸走的早，所以……您大人有大量，千万担待些。”
“你跟着他，别让他又冲动干什么蠢事。”沈巍点头，看着罗诚也跑出去的背影，他扭头对那个男人道，“这回让你撞见了，不会开除他吧？”
“为什么要开除他？多么可爱的小朋友，很有个性。”
沈巍一脑门的官司，对某人的品位更加不置可否，倒霉的东江俱乐部经理见唯一的苦主也跑了，既不敢追又不敢问，只能转而求助似地看着他们，“连先生，您看这……”
连城璧甩手掌柜一个，“你也听到了，找他，他是那孩子的老师。”
经理立刻又看向沈巍，光荣的人民教师扶了下眼镜，心里把连城璧骂了个狗血淋头，但面上仍维持优雅的仪态，然后用这个世上最无辜的表情摊手道：“你也听到了，老师算什么，我又不是他爸。”未完待续
PS. 在犹豫要不要开心豆的场景前再补一段巍生？ @Cynthia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