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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ce Upon a Time in Grit(2)

写着写着忽然就虐了好像……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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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索尔找了件干净衣服让洛基先穿上,尽管他还没有接受他的雇佣,毕竟杀领主可不是儿戏。

“我们可以谈谈报酬。”洛基认真地对索尔说。

“我承认,这是个很有吸引力的话题,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得先谈谈。”

“我们不是正在谈吗?”

“那不一样,换个地方怎么样?去你家的酒馆,我又饿了,除了黑啤酒,还有别的什么可以填饱肚子吗?”

自诩有职业道德的赏金猎人把他未来的雇主推出了房间,范达尔正抱着一捆干草,三个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这位可怜的驿站主人才干笑两声,“所以……你们?”

“没什么,我们正要去驯鹿酒馆喝两杯,你想加入我们吗?”

“不不不,不用了,你们高兴就好。”范达尔转身就走,索尔觉得对方可能误会了什么,其实他倒并不在意,但事实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一点才是使他丧气的原因。

“我可以做咸牛肉夹面包,肉可以烤一下,不过面包是冷的。”

洛基现在独自看管酒馆,这几天他并不敢开业,海拉不在,会有人来闹事,他还没有能力完全处理混乱局面。厨房并不大,但是架子上摆满了各种自己家做的火腿香肠和干酪,洛基去烧开水准备泡茶,然后切了很厚的几片咸牛肉,放在铁网上烤,香气渐渐在狭窄的厨房蔓延开来。索尔在被烟熏成深褐色的木桌边坐下,看少年在厨房忙碌,他手脚灵活,游刃有余,显然很早就已经开始操持家务。

“你和你姐姐是孤儿?”索尔问。

“你怎么知道?”

“看得出来。”

洛基转身,把一杯热的黑啤酒放在他面前,然后放下一个擦干净的盘子,“我一直都是姐姐带大的,她没有告诉过我关于父母的事,我也没问。”

洛基用刀用的很熟练,他把面包剖开,放两片干酪,然后把咸牛肉夹进去。

“吃吧。”

“看起来很不错。”

“小时候姐姐经常做给我吃,老实说我不是特别喜欢,但她说过,我们的爸爸很喜欢吃。”洛基停下来给自己泡茶喝,他顿了顿,“好像这是她唯一一次和我说起爸爸的事。”

“你姐姐要去哪里你完全猜不到吗?比如她平时有没有提起过什么,或者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索尔大口嚼面包,喝啤酒,忽然觉得很饿,完全可以再来一份,这个时候洛基找来海拉留下的那封信,“没有任何征兆,唯一特别的事,就是那天你带着你抓到的那个人到了这里。”

索尔看那封信,写的很简单,连家里的事都没有交代,显然走的很匆忙,可是这么匆忙,都不忘记交代要让自己弟弟去雇他杀领主,这样看来,她的失踪可能真的和领主有关。

“你姐姐只说如果三天后她不回来,让你雇佣我去杀领主,并不代表她已经死了。”

“我有预感。”

“啊?”

少年面色沉静,不像是在开玩笑,他握紧茶杯,手指指尖发白,“她从没有离开这么久过,如果她能做到,一定不会假手其他人。”洛基抬头,看着眼前赏金猎人闪电般蓝色的眼睛,那双眼睛叫人觉得十分安心可靠。“也许就是领主杀了我姐姐。”

索尔在心里叹气,他把信收好,交还给洛基,“好吧,假设是这样,但领主为什么要杀你姐姐?”

“我不知道,但她不会无缘无故让我雇你去杀他,也许她离开就是为了去见领主?对了,你不是带着那个盗贼去向领主领取赏金吗?你难道没有见到他吗?”

“领主不可能会因为这种小事就来见我,通常都是下面管事的人把赏金交给我。”索尔安抚地拍了拍少年因激动而握拳的手背,“不过说起这件事,我离开克里塔斯克夫的时候,他的城堡的确响起过警示的钟声,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姐姐,为什么要去见领主?”

洛基摇头,然后他把那条项链递给索尔,诚如他所说的,这条项链的确和索尔的那条一模一样,除了他那条嵌着蓝宝石,而洛基的这条则嵌着祖母绿,和他的眼睛一样漂亮。索尔打开他的那个项链坠,里面的瓷片画碎了,只剩下一半,他把它凑近蜡烛,能隐约看清是个黑头发的婴孩,但是抱着孩子的那一半却缺失了。

“这个孩子……是谁?是你?还是你姐姐海拉?”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东西,她从来没有给我看过,更没有告诉我任何事。”洛基拿回那条项链,学索尔那样也挂在自己脖子上,雕刻精美花纹的金属刚刚贴上皮肤的那一刻瑟缩了下脖子,无论怎么看,他还只是个孩子,索尔内心无比挣扎,他喝完最后一口热啤酒,然后问道:“你到底多大?”

洛基看了他好一会儿,雪白的牙齿咬住自己的下嘴唇,轻轻放开的时候嘴唇因为充血而变得鲜红,这个少年似乎很明白自己的魅力,索尔无力地托住隐隐作痛的额角。

“足够大了。”洛基说。

“到底多大?满18岁了吗?”

“和年纪没关系,孤身姐弟开酒馆并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我知道的很多。”

“比如?”

“比如,我知道你说的‘玩点刺激的’到底是什么。”

听少年这样说,索尔心里又并不觉得高兴,但洛基已经站起来,往他的杯子里添满了黑啤酒,“所以,你那些话也经常说给女人们听是吗?”

“不。”索尔看着洛基说,“赏金猎人也不是什么体面的活,招惹女人容易给我带来麻烦。”

“我知道,女人们就喜欢你这样说,让她们觉得危险又刺激。”洛基托腮,他的目光反射金色的烛火,索尔给他找的那件衣服是他自己的,领口太宽松,露出那片白皙的皮肤,金色项链投下的阴影往更深的地方蔓延。“那你为什么又招惹我?”

“嗯……就当是鬼迷心窍吧。”索尔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酒,他的手越过桌子,轻而易举地搭住了洛基的后颈,然后一把把他拽到了桌子上,茶杯倒下,水溅了一地,索尔俯视着洛基,越过鼻梁吻他的嘴唇,“也许是一见钟情……”

“……我觉得这就是你的老套伎俩……”洛基终于得到喘口气的机会,但索尔扣住他的下巴,迫他抬起头对上自己的眼睛。

“你不相信?”赏金猎人的手顺着他的脖子滑进他的衣领,少年的皮肤像热的芝士,柔软滑腻,但他怕痒,索尔摸到他肚子的时候洛基蜷缩着身体“咯咯”笑起来。他一骨碌爬起来,转身搂住索尔的脖子道:“一见钟情?只有那些有钱的寂寞女人才相信,想要我?可以,先杀了领主才行,拿这个作为报酬怎么样?”

“我是赏金猎人,不是杀手。”

“我知道,你们领赏金未必一定要活人。”

“大部分时候都要活人。”

“活人可比死人难得多。”洛基的笑容十分“纯真”,这个和蛇一样狡猾的少年,“我说了,我懂的很多。”

“看来你懂得还真是不少。”索尔斟酌整件事,他知道,海拉不会无缘无故找上自己,但重点不在于她要找谁下手,而在于她为什么要杀领主,据他所知,这一位领主管理这片领地有许多年了,他的领地里很少发生镇压事件,从各地听到的风评也不错,作为赏金猎人,索尔自认有足够的判断力来分辨一个地区对于领主的推崇程度,克里塔斯克夫并不是那种高压下静默无声的压抑城市,索尔实在想不出海拉要杀领主的理由。他单手支着下巴,半仰起头看坐在桌上的少年,他已经拢紧领口,认真等待自己的回答,一个成功的赏金猎人此刻就应该站起来,离开这个地方,然后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把整件事抛诸脑后。但索尔觉得自己很难拒绝洛基的要求,这个孩子很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是生存的逼迫,可是他也毕竟害怕,又天真,又狡猾,使人欲罢不能。“关于报酬,你不会反悔吧。”

“你答应了?”洛基高兴地抱住了索尔的脖子,这个时候他又真的是个孩子一样,索尔猜他就是逞强,实际可能刚刚够16岁,他拍了拍洛基的背,在他继续无意识诱惑自己之前把他拉开,“行了,再给我来一盘那个面包,多夹点牛肉,快去。”

“好,你等着。”

少年跳下桌去切面包和牛肉,索尔看他忙碌的背影,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但随即他又放下心来,赏金猎人不需要想那么多,反正不是他也总有别人会被洛基雇佣去做这件事。

“你为什么会去当赏金猎人?”

在索尔继续吃面包的时候,洛基托着下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杯子如果空了,马上就倒满,十分殷勤。

“为了混口饭吃,别的我什么都不会。”

“我听说,一般人是不会当赏金猎人的,所以你也是孤儿么?”洛基又问,索尔看着他,“你对我的事很有兴趣?”

“不想说就算了。”洛基在他的注视下别开眼,但索尔擦干净自己的手,把自己那条项链摘下来递给洛基,金属还带着他的体温,洛基看看他,索尔点头,“可以打开。”

洛基摸到挂坠的小机窍,盖子弹开,露出里面的瓷片画,洛基的鼻子几乎要贴到项链上,可能因为他从小就没有父母的印象,所以对这方面特别好奇。“这是你?”

“是啊。”

“好小呀。”洛基笑了起来,他用手指摸着瓷面,“抱着你的是你的妈妈吗?”

“嗯。”

“她真美。”洛基发出一声感叹,“你不是有妈妈吗?”

“六岁的时候,我们遇到强盗,我妈妈被杀害了,我被她推到山坡下,有几个赏金猎人经过,救下了我,他们把我养大,并且把本事全部教给我。”

“那你的爸爸呢?”洛基皱眉问。

“我对他的印象不深,只记得他是个有点严肃的男人,他不常在家,那年我妈妈就是要去见他……算了,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好事。”

洛基把项坠盒轻轻合上,他站起来绕过桌子,亲手挂回到索尔的脖子上。

“对我来说这些记忆已经很淡了,有时候想起来倒像是做梦时候见到的那样。”索尔能感觉到少年的手指轻轻绕着自己脖子上的金发,他揽住洛基的腰,借着一点点酒气,笑着说:“所以,听完这个悲惨的故事,你不准备给我一点抚慰吗,我的小野猫?”

洛基想了想,低头快速地亲了索尔一下,他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嘴唇,手掌搓揉着往下滑去,“如果可以,我倒希望你亲别的地方。”

洛基挑眉,“我希望我把你踢出去吗?”

“所以我今晚可以留下咯?”

“我记得你好像已经付钱给驿站了。”

“你也看到那张床了,又硬又窄,我觉得我会从那上面掉下来。”

“如果你不胡来,我可以考虑让你睡我的床。”

“我觉得这是个再好不过的主意。”

洛基挣脱开索尔的纠缠,跑上二楼,他和他姐姐的家就在酒馆后面的楼上,有三个房间,两间是姐弟俩的房间,另外一间堆放各种杂物,索尔跟着他上楼,洛基的房间不算大,但收拾的十分整洁,少年很爱干净,看起来比范达尔驿站的房间舒适许多。

“这张床看起来……不够我们俩睡啊。”索尔回头,洛基已经走出去,打开对面海拉的房间门,“当然,我睡我姐姐的房间。”

“你在和我开玩笑?”

“晚安,赏金猎人先生。”

洛基关上了门。

 

索尔从不觉得自己会对着一个素昧平生的少年说这么多俏皮话,诚然他的确可爱,有时候老成世故,有时候又敏感善变,他不记得自己16岁时候是什么样的了,那时候他在老海姆达尔的手底下讨生活,抱着为母亲报仇的心情活了下来。索尔解开自己身上的斗篷,靠门边坐下,这一行没有人习惯在床上睡觉,他们要活成野兽。

这一晚,索尔久违地梦到了自己的母亲。

那个被他封在记忆很深处的噩梦,堂皇登场,他一直以为,只要自己拥有了力量,成为这世上最厉害的赏金猎人,某些悲剧就会转变,然而事实上,悲剧永远都是悲剧,甚至因而变得更加残酷。因为他永远只能当个旁观者,看着一切再次发生,却又无能为力。

“索尔!索尔!醒醒!”

索尔猛地睁开双眼,如狼一般阴狠地扑倒推搡他的那个人,少年脸色苍白,他纤细的脖子被死死地按在自己的手掌之下,只要稍一用力就会被扭断。

“……你怎么了?”洛基惊恐地问。

索尔这才慢慢地清醒过来,他松开手,按住自己的脸跌坐回地上。洛基摸着疼痛的脖子,小心翼翼地靠近他,“我听到你在喊,怕你把附近的人都吵醒,你……做噩梦了吗?”

索尔忽然伸手抱住眼前这个少年,像即将溺死的人抱紧激流中的浮木,他很少在陌生人的面前流露真实的情感,但洛基竟然成了这个意外。

“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少年没有挣脱,他抬手,轻轻卷着赏金猎人散在肩膀上的金色长发,他似乎很喜欢这个有点亲昵的小动作。

“我其实是个胆小鬼,我害怕打雷和蛇。”

少年被逗笑,“你骗人,连我都不怕。”

“每个人都是弱点。”

“那我现在岂不是掌握了最厉害的赏金猎人的弱点?”

“所以你得保护我。”

洛基拍了拍索尔宽阔的后背,用安慰的口吻说道:“放心吧,噩梦从此会远离你的。”

他们像玩游戏般说着孩子气的傻话,洛基的脚冰凉,索尔把他从地上抱起,两个挤在他那张小床上,竟然没过多久就睡着了,在这次入睡前,索尔想,他会为洛基做一切事,只要他能够远离自己经历过的所有噩梦。

天亮前索尔轻手轻脚起床,他没有吵醒少年,昨晚够折腾的,他睡的很熟。他翻进驿站的后院,没有惊动范达尔,收拾好自己的行装,刚刚拿到的赏金他留了一大部分给洛基,够他支撑一阵子的生活。马已经被喂饱,它对于自己主人的习惯习以为常,一人一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格雷特。

刺杀领主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事先需要做很多准备,这活不像抓人,可以不计后果,索尔不希望自己被抓住,毕竟他还惦记着洛基许下的“报酬”,幸好他出入克里塔斯克夫不是难事,而且对于怎么混进领主的城堡他也有十分把握,最后剩下的就是如何杀领主。他的身边不可能没有保镖,索尔不太擅长用毒药,这是老海姆达尔没有教给他的本事,在他这一类老派的赏金猎人看来,用毒始终不是体面的手艺,所以他就只剩下一条——找个领主落单的机会下手。为此,他在领主的城堡里混迹了好几天,大部分时间他躲在厨房烧火,没人注意到这个新来的伙夫,照顾领主饮食起居的人太多了,每天都有陌生面孔出现,但是来闲聊的女仆会透露很多信息,比如现在的领主是个鳏夫,他独居多年,不好女色,一年里一大半的时间在山里的夏季别墅度过,有时候打猎,但大部分时间什么都不做,唯一的喜好大概就剩下喝两杯了。索尔听完很后悔,越发觉得如果能搞到毒药就好办多了,他不死心,继续等待时机。

但机会这种东西十分任性,它们会突然从天而降。

领主睡前习惯喝加蜂蜜的红葡萄酒,给他送睡前酒的一直都是那位忠心耿耿的老管家,但不巧地是,领主最喜欢的那匹马将他踢伤了,这个活就落到了厨师长的身上,但是他们一入夜就预备去赌两把试试手气,谁也不希望这个时候等在领主的卧室门口候他睡着,他们打量了一圈,最后看到老老实实坐在角落里的索尔。

“嘿!你,就是你,新来的,把这杯酒送去主人的卧室。”

索尔尽量装得像个唯唯诺诺的乡下佬,他往自己的裤子上蹭了蹭手,确认匕首正牢牢地别在腰带上,然后在厨师长的再三叮嘱下,颤巍巍地端着银盘子离开了厨房。索尔的耐性是在老海姆达尔的苛刻训练下成就的,一旦离开人们的视线,他的手也不再颤抖,一双蓝色的眼睛警惕地打量城堡里的布局,顺便寻找自己的逃生路线。说实话,这位领主的城堡看守并不严,但是进来这么多天,他丝毫没有听人提到过关于海拉的事,这是索尔唯一在意的一件事,论理如果海拉真的来找过领主,那些长舌的女仆们不可能不讨论一番,况且还是刚刚发生的大事,倒是听她们在议论那个盗贼达夫特,索尔问过关于领主被盗窃的贵重宝物到底是什么的问题,有人说是价值连城的珠宝,有人说是酒窖里最贵的一瓶葡萄酒,还有人说是一副画像。

“听说是领主过去最钟爱的一位夫人的画像,她为领主生下过一个男孩。”

这些都不过是传闻,那时领主还没有成为领主,他忙于各地奔走,所以将那位夫人安置在乡间的别墅里,一年去见她几次。但是后来再没有人见过这位夫人和男孩,听说他们在瘟疫蔓延的那年病死了,也有人说是被领主过去的仇家给杀害的,总之众说纷纭,虽然众人言之凿凿,但没有人敢保证。

索尔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那个他印象里面目已经模糊了的男人,母亲死后的那一年他总在想,为什么他不来找自己?是不是他以为自己也已经死了?如果他知道这个儿子还活着,他会怎么办?但后来证明,一切不过都是多余的幻想,那个男人再也没有出现过,他就像是索尔的生命中一切转瞬即逝的人或事,最终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标记。

此刻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索尔明白,他已经走到了一个无法回头的地步,只能继续向前,尽管他脑子里有许多不合理的疑问,领主的卧室门口甚至没有侍卫,令赏金猎人觉得自己像是走进羊圈的狼,把酒放在领主床头的橡木柜上。

他比他想象的要老,头发花白,而且看起来相当脆弱。他去拿酒杯的手是颤抖的,也许在他过去充满荣光的岁月里也曾经要了不少人的小命,可如今他只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靠喝加了蜂蜜的葡萄酒使自己安眠。索尔远远地看着他,很想问他,是否还记得那位曾经为他生下过孩子的夫人的容貌,是否还记得自己那个短命男孩的名字,但这是索尔自己的恨,只不过投射到这个老人的身上。

“啊,孩子,我好像从没有见过你。”领主忽然抬头看着索尔,赏金猎人喉咙一紧,他下意识要去摸别在后腰的匕首,可他没动,最后的时刻尤其要稳住心神,不能有丝毫松懈。他低头,恭敬地说:“小的是新来的,因为管家大人被马踢断了肋骨。”

“那可怜的老伙计,愿上帝保佑他。孩子,你能再走近一点吗?”

也许他察觉了,这个狡猾的老家伙,他一定知道有许多人要他的命,海拉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你的模样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亲爱的,能再近一点吗?我的眼睛不太好。你能相信吗?从前我也年轻过,像草原上的羚羊一样年轻,但时光飞逝,我忘记了许多人,像只老蝙蝠一样躲在安全的洞窟里,或者远远地把自己放逐,不去见任何过去的老朋友,就怕会想起那些令人心碎的事……”老人抬起颤巍巍的手,浑浊的眼睛里泛着泪光,索尔注视他,低声问:“我的模样让你想起愧疚的往事吗?”

老人忽然哭泣,他用嘴亲吻索尔的手,“哦,弗丽嘉,我亲爱的弗丽嘉……”

索尔大惊失色,这个尘封在心底的名字让他如蒙雷击。

“这个名字……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个名字?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老人仿佛没有听见他的问话,只是继续重复着,“……弗丽嘉,我可怜的弗丽嘉,我的爱……”

赏金猎人越发惊恐,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深陷在一个可怕的陷阱之中,他不是走进羊群的狼,而是踏入蛇窝的狮子,老人的声音渐渐微弱,他抬头,鲜血从他的眼睛、鼻孔和嘴角流出来,形容可怖。

“酒有毒!我马上去找人来!”索尔现在心中有无数疑问,要问个清楚,但老人拉住他,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响声,镶嵌着蓝宝石的项链坠落出,他用沾满血污的手捧着坠盒,如获至宝,“……这是我的罪,你是弗丽嘉的儿子,我可怜的男孩,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索尔幻想了许多年的父亲忽然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他想象过许多的模样和重逢的场面,却唯独不是眼前这样的,老人没有再说话,他垂着头,如忏悔一般,在索尔的手中渐渐冰冷。

外面似乎有人在喊侍卫,像是个女人,声音又尖又细,可能是哪个女仆发现不对劲,总之有人冲进卧室,把索尔按倒在地,他忽然松了一口气。

“有人刺杀了领主大人!快来人!领主大人死了!”

太好了。终于有人来了,索尔想,不管是谁,行行好,快把他带走。


to be continued

2017-11-18 /  标签 : 锤基Thorki 41 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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