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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记【十四】

嘴嘴之后可能要开始黑化了,我决定不想再废话,尽快让副八能好好上线,所以抱歉,皮皮,你大概等不到cp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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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远书归梦两悠悠,只有空床敌素秋。阶下青苔与红树,雨中寥落月中愁。

 

燕归阁中寂寥无声,管家因吉时将至,来请老太师入席应贺,却见府兵们严阵以守,不知出了什么大变故,彼时门从里头打开,管家见镇威将军不知何故面色阴沉,他走至跪在地上之人的身边时,将手轻轻搭在他肩膀上道:“今日因是老太师寿辰,又在倾宏府上,原是你做事失当,理应受罚,当着太师的面,本将军不便太失礼,但也自会回府上等候陈大人登门谢罪。”

“来人,好生送将军出府。”

张启山一振衣袖,转身便走,解太师看一眼解逾明,他立刻明白父亲意思,恰好也怀着心思,于是道:“孩儿去送一送将军吧。”

解太师略微颌首,他行礼后出去,临行前看一眼齐桓,他木然站在原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解逾明怕他支撑不住,刚想叫他跟自己同走,却听解太师慢条斯理道:“你们都去吧,系辞,你留下,我有话对你讲。”

齐桓动了一下,抬头时陈皮的人恰好将张日山押走,两人目光撞在一起,虽然未有只言片语,却忽然间心里都明白过来。即便曾以为分隔生死,原来只是距千山暮雪,齐桓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张日山,他绝对不会错认,那一瞬,他亦知对方也已明了,因而平静下来,只轻轻点头,似要叫他放心。齐桓惊觉已然泄露心事,再次低下头去,幸而陈皮并未发觉,但心头隆隆直跳,多年来郁结在心口的一股热血溃散至四肢百骸,令他周身忽冷忽热,手足发颤。燕归阁重复寂寥,管家立在门口候家主的意思,但解太师只是闭目养神,他心中有数,默默地退出去,将门掩牢。

齐桓待那一阵气血上涌平息下来,便立刻开始盘算应当如何将张日山自陈皮手中救出,这迟到五年的谋划像是为了弥补他多年来的缺憾,但终于不算迟,人是活着的,只要活着,便有希望,从前他心里放不下,反复嚼着那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话,如今竟当真应验。

“这件事,你与陈皮一同去办罢。”

解太师忽然开口,“此人办事鲁莽,易失分寸,我不放心。”

不过寥寥几句,齐桓立刻明白过来,此刻解氏尚不愿意与那镇威将军结仇,张家手握重兵,自古换朝易主便是多事之秋,人心惶惶,少不得还要仰仗张家稳定朝局,陈皮怕是有心取而代之,可惜他根基尚浅,入不得解太师的眼。

“诸多门生中,我最看好你,为人小心持重,办事稳妥,陈皮竖子到底一介武夫,目光短浅,怕是难委以重任的。”

一句话,将陈皮摁倒,这倒出乎齐桓预料,但他转念一想,多少年来,解氏扶植了多少势力,又将多少人送上绝路,原不过是借着别人的手除掉已于自己无用的人,五年前的潭州知府陆建勋焉知不是如此被葬送了性命的?他死前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如今回想起,必是已经明白自己因何要死,但陈皮兴许还不知道,自己正要成为第二个陆建勋。

而这一次,解氏想借的,正是他齐桓的手。

所以朝代更迭,新帝即位,不变的,却永远是这座惶惶倾宏府。

齐桓心里有恨,解氏想操纵这风云变幻,但不该以不相干的人命作为代价,这其中,不独有他和张日山这样的阴差阳错,他们到底得人襄助,各自活了下来,但若无解氏撑腰,陆建勋之辈如何能够鱼肉乡里,致使民不聊生,究其所以,解氏都难辞其咎。

“学生不过领礼部从五品之职,此举大有越俎代庖之势,怕陈大人未必能答应。”

“我让你办,你就只管放心大胆地去办,别的不用理会。”

“学生明白了。”

陈皮有心巴结,这话,想必当年解太师令他去查办陆建勋时也一样说过,当真风水轮流转。

一时无话,齐桓又敬候片刻,以为他再无吩咐,刚想告辞,解太师却轻轻咳嗽一声,齐桓执了师礼,将几上茶碗捧起奉给他,却是见他一双眼里毫无老态,凌厉有光,掩在花白眉毛下,如冬日惊雷般落在自己身上。齐桓心中大惊,明白刚才自己的举动必定都落在这只老狐狸的眼里,是早看穿一切,但解太师无意揭穿,却只是接过茶盏,他的手,比别人要稳,茶碗端在手心里稳如泰山,没有丝毫磕碰响动。

这个人,必是心硬如铁。

“新帝登基的诸多礼仪皆不可怠慢,皇子虽聪明,但到底年幼,我看这位殿下倒也与你亲近,还需得费神好生拘束他。登基后百废待兴,从前怠于事务的,该撤的一并撤下来,将登基大典打理好,你的官服与品阶也就可以换了。”

齐桓不动声色,只俯首听着,虽然话里没有明说,但六皇子继位怕是无疑的了,只不知解氏将来要如何与外戚霍家瓜分这天下。

“从前的事,我不予理会,世人皆知,我素来重才不重出身,况如今朝廷也正当求才若渴之际。”解太师揭开碗盖,茶色金红如镜,似能映出世间万物,却独不可见人心,是惑人之相。“有才方能成大事,但成大事者,必懂得割舍,这个道理,系辞你应该明白。”

齐桓深深地低下头,“学生受教。”

解太师这方才满意点头,“切忌别让小事扰乱心神,我不会看错,你是明白人,一点即透。”

齐桓当然明白,是他不明白,有些东西,即便大权在握也得不到,但这回,他势必要将心思藏在更深的地方,不再令旁人有所察觉,为了那个人,即便身陷泥淖,他也甘之如饴。

 

立刻倾宏府时寿筵刚开,齐桓喝了一杯寿酒方才离开,管家见家主又独留他说许多话,知道这位礼部员外郎大人将来必受重用,于是格外客气,亲自送他出了府门,外头正停了一辆马车等候,齐桓心中有疑,但车夫向他使眼色,他便立刻明白。登上马车,车夫挥鞭赶马,原是往他家的方向去,但走了片刻后忽然转道,最后停到一处宅院门口,此地僻静,那车夫着实谨慎,待停了一盏茶功夫后才请齐桓下车。

“我家主人恭候齐大人多时,里面请。”

有一面色沉肃的中年男子在门口相迎,齐桓并不认识,问,“不知贵主人是哪一位?”

“齐大人方才就见过。”

中年男子将齐桓外内院带,这是一处清减的小院落,但也干净精巧,才到前厅,就见解逾明与张启山坐在里头。

“有劳伯嚣。齐大人不必拘束,请坐。”张启山道,小厮送一道茶上来,齐桓看了看解逾明,后者道:“其间过往我已同将军讲明,五年前潭州府事发,我自知因我之过,家父有心明借我出巡两河之际,暗派吴景云与陈皮除掉陆建勋此人,你与张日山,只是因巧无故受了牵连。幸而我得知将军大人正要赶回北方,于是加急派人送密信告知此事,求将军出手襄助,才将张日山以李代桃僵之法救出,之后为安全计,将军带人北上,多年未归。”

齐桓静静地听,待他说完,起身向张启山深揖,极诚心道:“多谢将军当年救命之恩。”

“齐大人不必多礼。”张启山请他坐回原处,“我深知张日山有仇恨郁结于心,恐他胡来,才将他拘束在北方,又怕解九公子为难,多年来从不联系,今日方才听其将个中缘由讲明。”

“当日陈皮告知张日山你已亡故,其人心狠手辣,杀人诛心,想不到如今竟有卷土之势,我疑他要借当年之事,陷将军于不义,才设下此局。”解逾明道,“故而出府之时我追上将军,是要与他商量搭救之法。”

“人一定要救,但要如何救?”齐桓知张启山有这个本事,他手下高手如云,既然五年前能将人从眼皮底下救走,如今也不过是设法再炮制一次,但陈皮已经上心,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到时大动干戈,反而难以收场。他环视二人,明白他们也有这个顾虑,于是道:“效法五年前不是不可,但即便救出来,他依旧躲不过要隐姓埋名四处流亡,我愿意随他,但这并非长久之计。”

“听大人的话,似另有计策?”

齐桓握紧拳头,咬紧的后槽牙隐隐酸胀,他胸臆之间涌动着一股难以发泄的情感,是失而复得后的兴奋与惶恐,但他已下定决心,若能成事,他立刻辞官,再不提报仇之事,从此两人浪迹天涯,但若不成,回他必定陪他一同上穷碧落下黄泉,如此这般一想,齐桓的心定了下来。

“解太师此刻尚不愿与将军结冤,这是你我的机会,我有一计,要张日山从此以后光明正大,再无后顾之忧。”

“陈皮难道肯就此罢手?”解逾明看向齐桓,他脸色苍白,在颧骨处不知何故泛出一丝淡红,他心里担忧,张日山未死之事恐累及他的心神,此刻的齐桓,经不起大喜大悲,但他偏偏有眼神坚毅,不由使他想起当年他刚刚得知张日山死讯时的那段时光,这个人,看似柔弱,骨子里却倔强,认定的事便不再放手。于张日山,这回他必定下了大决心,誓要救他出来,解逾明心中不安,唯恐他行差踏错。

“就算他不肯罢手,我也要叫他自顾不暇。”齐桓忽然轻笑一声,面目变得冷淡,他垂下眼,收敛起一闪而过的杀意,“太师并不信任于他,你父亲想要千秋万世的载道,但陈皮此人只求乱世出英雄,两人所图相左,分歧已现端倪,观当年陆建勋之事可知一二。”

解逾明最是清楚自己父亲,听了齐桓的话,他明白过来,但他没有接话,这件事他夹带其中到底尴尬,骨子里,他仍不愿做犯上的逆子,所以情愿辞官不再过问。

“齐大人既然已有主意,不妨一试,只是有一点我心中尚有疑问。”张启山发话,齐桓问,“将军有何疑问?”

“陈皮应是刚刚得知张日山的事,否则以他性格,不可能如今才想要发难。但这么多年来无人知晓此事内情,即便解九公子,本将军也未曾透露丝毫,陈皮又是如何知晓的?”

解逾明犹豫再三,“吴景云当年看出端倪,但是隐而未发。”

“不会是他,当年不说,现在就更不会说,否则他自己也难辞其咎。”齐桓摇头道。

“看来是另有知情人士在从中作梗。”

张启山在意此事,回京前那晚赫摩族怪异举动一直令他耿耿于怀,论理这当中不会有什么关系,但不知为何,他隐约觉得不太妥当。

“将军若遭杯葛,除陈皮之外,还有何人能够得利?”

齐桓略想一想,然后道:“北方?赫摩人?难道连赫摩族也牵扯其中?”

“此事看来并不简单,我会去察明清楚,至于张日山的事,齐大人若有需要,可向方才所见之人求助,伯嚣乃江湖人,不涉政事,能够襄助于你。”张启山话音刚落,伯嚣便复又出现在门口向齐桓颌首,看来他并未走远,一直守在附近,十分警觉。

张启山起身送齐、解二人到门口,马车转了一圈后又回来,“今后若有要事相商,只管告诉伯嚣,可在此地见面,这处私宅乃是尹府名下产业,不会有人怀疑。”

“多谢将军安排,此地甚好。”

“我尚要回府一趟。” 解逾明对齐桓道,他点点头,面上已有了一些倦意,匆匆告辞登车离去,解逾明看着马车消失在巷口,方才向张启山道别,回倾宏府去。

【未完待续】

2016-11-26 /  标签 : 副八 54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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