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记】番外一
小张是一个有原则的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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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齐桓自一阵欲裂的头痛中醒转,惊觉要去看时间,忽而想起目前正在出差中,不必担心上班迟到,于是又心满意足地缩回被中。他翻一个身,脸颊贴牢蓬松的鹅毛枕,这间酒店虽然未居五星之位,但细节十分妥帖,床单比他自用的尚要柔软贴服,想来张日山订下的这间酒店,他毕竟身娇肉贵的豪门公子,好享受吃喝穿着,也好,他跟着他沾光。
齐桓在被子下舒展四肢,觉筋骨拉伸后浑身发软,是醉酒之后遗反应,窗帘不知是否是自己睡前记得拉上的,不透光,令他好眠。
他昨晚是如何回到酒店房间的?齐桓想了想,丝毫记不起来。
待手自被中伸出去寻手机,方才发现手臂光裸,随即他后知后觉发现,昨晚竟然未换睡衣便就寝。这不似他的习惯,难道昨晚委实难受,到房间后不及梳洗就睡下了?齐桓抬手臂闻,身上并无异味,连枕上的头发都干净清爽,不带一丝酒气,再细想,依旧想不起昨晚的丝毫细节,齐桓吓出半身冷汗,也忘记不见手机的事,缓缓从床上坐起。
但卧室通往外间起居的门半开着,张日山竟然穿戴齐整坐在沙发上,气定神闲浏览平板电脑。
“啊!你怎会在我房间?”齐桓大叫一声,又为确认的确是他,四处搜寻眼镜,终于在床头柜上寻得。戴上后再看,张日山正慢条斯理地从屏幕上抬头,似笑非笑的一双桃花眼瞧着他,说道:“这里是我的房间。”
换来齐桓愈加可怕的一声惨叫,随后被服滑落,他赶紧捞起拢至肩头,“为何我会在你房间?为何我没穿衣服?”
张日山笑得愈发厉害,他索性放下平板,走至卧室门口,斜倚在门框上。
“你昨日醉至失去意识,我自然不能置之不理,况且留你独自在房间我也不放心,至于衣服……”他说着,欲言又止,令齐桓一颗心提至嗓子眼,“如何?你不会是……”
他说罢向后退,内心复杂。
“当然是帮你洗漱,说实话,你喝醉时配合得多,让你做什么便是什么。”他似想到什么,又忍不住笑,这笑愈发令齐桓不安。
他指着他怒道:“原来你装醉!”
“若不装醉如何全身而退,谁知你竟如此老实,起来替我挡酒,又哪里知道,齐经理乃是一杯即倒的酒量。”
“不用你管!”
齐桓脸颊热烫,不知为哪个理由,但虽然嘴上这样说,心里却被张日山用心打动,身娇肉贵的豪门公子照顾人竟也如此细致。
“头痛么?我请酒店送醒酒药来。”
“不用了,我的衣服呢?”齐桓突然不敢看张日山的眼镜,恨不能把头埋进被子中。
“我已送去清洁部干洗,需要我去你房间帮你取来吗?”
“不不不,不用麻烦,你先给我酒店的浴衣即可。”
齐桓哪里敢继续留在这里?张日山目光熠熠如朗朗乾坤,他也不似那种趁人之危的小人,原是他自己多心,但那夜剖白心迹后,齐桓一时不知该如何与他相处,虽然他并无放肆举动,说到底是自己全无拍拖经验,维持手足无措。
想至此,齐桓沉默,担心自己惯于独自生活,忽而有一人将介入,但过于疏离又恐会伤了对方的心意。
他原本,是好意。
“谢谢你,昨晚的事。”
他思来想去,也唯有致谢,抬头看时,张日山已将干净浴袍轻轻放在床尾。“你不应当同我如此客气,特别是从此以后。”
气氛柔软,但齐桓却忍不住抱怨道:“下次你有何策略,请事先告知我。”
“我听南希李提过,你素来滴酒不沾,怎知你突然豪气干云,把我也吓一跳,当时场面尴尬,幸而那位吴先生似也不再坚持,我才能佯似酒醒带你回酒店。”
“这位吴先生实在可恶!我看他就是在同我们寻开心。”齐桓愤愤地道。
“也不尽然,一早他便将现任屋主的联系方式发邮件给我。”
“真的?”齐桓真是片刻就变的性子,又忽而大喜过望,把方才的话抛在脑后,兴冲冲道:“那我们立刻出发!”
“你急什么?今日外间下雨,况且我们也需先联络对方,获得首肯后方才能登门拜访,才不至于唐突。”张日山笑说道。
那日你在我家倒不觉唐突了!
齐桓总忍不住腹诽此事,想他多智谋,已随机应变出名,却被张日山几句话和一个半真半假的亲吻制住,又无处可抱怨,总要寻机会扳回一程才行。见他忽而又瞪着自己,张日山反问:“怎么?我说的不对?”
“你怎么还不出去?”
“为何我要出去?”
“我要穿衣服啊!”
张日山抿住嘴,略微眯起眼睛。
“我知道你要讲什么,不准说!”齐桓将身后枕头掼出去,几乎脑门冒出热气来,张日山顺手接牢,他用枕头掩住脸,笑着退出卧室。齐桓立刻从床上跳下来,将浴袍裹得严实后才开门,问他要回自己的手机和房卡,他落荒逃回自己房间,
待门锁落下,齐桓才惊觉自己心跳得厉害,他蠢兮兮地拉开浴袍领口看,自己懒于锻炼,本来无意赴潮流学时下人健身,但还好也不至于不堪入目,虽然皮肤白了些,不过看起来张日山比他更白净,两人不相上下,听说洋人都喜在沙滩晒全身日光浴,不知他为何没有这个习惯。想罢齐桓忽然哑然失笑,觉得自己这样想实在幼稚可笑,他转身进淋浴间洗漱,然后开自己行李箱找衣服,待收拾妥当后拉开窗帘,玻璃窗上挂满水珠,果然外间雨势瓢泼,看来是寸步难行了。于是齐桓回沙发坐下,漫不经心地打开电视,一个台、一个台的轮着换,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看什么。他忽然察觉自己心不在焉,不知是否是在这异乡,又因着这一场清晨的大雨,连他也有些多愁善感的恍惚。他犹豫片刻,正要起身,忽然房间的电话响起,他转回去接,电话那头没有人说话,似乎有呼吸声,待仔细分辨,却只是电流。
“怎么了?”齐桓猜到是谁,他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于是放轻了语气。
“我已经与那位解先生通过电话,他听过后答应约在明日下午见面。”
齐桓原想说这样的事不必特地打电话给自己,但他转念一想,只轻轻点头道:“好。”
又是一阵沉默,他转身看着窗外,雾气朦胧里隐约有连绵群山,青翠苍郁,来之前他也约略查过,知道那座山在当地十分出名。
“我的房间能看见岳麓山。”
“是么,从小就听红叔说起。”
“十分俊秀壮阔,摩登城市中罕见,果然大好河山。”齐桓忽然喜欢上和他这样絮絮地说话,“不知是否有时间游览?”
“此行顺利,应有闲暇时间,可惜今日无法出行。”
“不如你来我房间观赏?”
“可以吗?”
张日山口吻似有试探之意,唯恐又惹恼齐桓,想来以张启山的脾气,家教一定甚严。
齐桓想象他无辜表情,觉得有点可怜,轻笑道,“当然可以。”
“我已叫早餐的客房服务,请他们送至你的房间可好?”
“好啊,我正好饿了。”
挂断电话片刻后,有人敲门,齐桓去开,客房服务倒先到了,早餐十分丰盛,他请侍应生挪至宽阔阳台,虽然雨大,但气候湿润也不冷。给过小费,张日山正好也来了,两人一齐在阳台上吃早餐,似乎知道齐桓不吃半熟的煎鸡蛋,咖啡也已换成伯爵红茶。
“你倒清楚的很。”齐桓喝了一口热茶,用刀叉切盘子里的煎培根,然后斜眼睨他。
“为表诚意,我也总该下点功夫。”张日山托着腮说道。
“教我听听,你还知道些什么?”
“那怎么能告诉你听,我留着以后派用处的。”
他说罢,转头看岳麓山,山势虽不险峻,走势却绵延数里,果然颇具气派。“也可带红叔红婶重游岳麓山,故地处处皆是回忆。”
“你这副样子,当真不像归国人士。”
培根香脆,齐桓恨不能打电话再要一份,见张日山回头盯牢自己,奇怪反问:“怎么了?”
他伸手至齐桓嘴边,用手指细细蹭掉粘在嘴角上的番茄汁,然后在他的注视下,送回自己嘴里舔干净。
这个人!花样真的特别多!
齐桓的一张脸又瞬时涨得通红,但他已把握张日山撩拨手腕,知道自己今后一定需要练出副顽强心肝。
幸而张日山此次有了分寸,他迅速把自己那份早餐吃完,不再作怪。
“明日吃中式早餐可好?”
“好啊。”
“不知红叔提到的那间饮早茶的店是否尚在,明日可去一探。”
“你对吃喝十分执着。”
“民以食为天嘛。”
张日山说完,咧嘴笑道,那笑容开朗可爱,大约是这雨势,青年的眼角眉梢都透出湿润水气,竟然越发唇红齿白。
齐桓的心,也似那飘摇风雨,轻轻地动了。【未完待续】